最让李承恩他们高兴的是,朝廷拨了一大笔款,并提高了当年的军饷,本次讨伐明教所用的军械费也给报销了。
秦颐岩招呼自家夫人惜莲摆设了宴席,举行了庆功宴。
冷天峰和杨宁抱在一处,喝得烂醉如泥,你大哥我兄弟的吆喝着,最后手拉着手唱着歌儿被送了回去。秦颐岩与李承恩则是把酒言欢,谈论今次征战的不足和其他问题。没人注意到默默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的谢渊。
朱剑秋站在了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谢渊,怎么自己在这,不与他人一起呢?”
谢渊苦笑道,“军师,谢某是个粗人,哪懂得那些个闲情雅致,又不和他人交好,自己合将几杯便是了。”
朱剑秋坐在他对面,为自己和谢渊各斟上一杯,举杯示意,而后仰头一饮而尽。谢渊不明所以,只得陪着。几杯酒下肚,朱剑秋的脸颊泛上了红晕,笑着开了口。“谢渊,你现在可曾想,虽明教势力几近破灭,但中原局势将会更加动荡,是么?”
谢渊闻言惊起,赞叹道,“军师果然不负虚名,谢某正是如此想法!”
那晚,他二人掌灯对饮畅谈到深夜。此事我们后话再说。
而败兵残将拖着伤残的身体回到西域整顿的陆危楼,得知了萧沙,武逸青,胡跶三人叛教的消息。
“你说什么?三大法王叛教?”陆危楼怒不可遏。随后他便得知了更多的消息,比如萧沙在中原残暴如虎狼的恶行,以及萧沙大肆寻找山河社稷图被朝廷发觉,因此才给明教招来了灭顶之灾。他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途经各门派时会遭到那么不客气的问候甚至还被莫名其妙的追杀,全是萧沙这厮做的好事!
眼前跪倒在地的此人曾是萧沙手下的得力弟子,此次侥幸逃脱跟随陆危楼返回西域,便转眼投靠了陆危楼,将萧沙秘密尽数和盘托出。
陆危楼气极反笑,扭曲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侍者皆两股战战几欲瘫倒。“我明教终将东方再起!那时便是那等奸贼的死期!”
明教此战之后,曾被萧沙打着明教旗号大肆虐夺屠杀的大小门派纷纷反目,将明教中原各地的分舵尽数击毁,此时明教只能伏在西域主教,奄奄一息。
此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恶人谷。众恶人顿觉,少了明教的阻碍,这是扩张势力的大好时机。王遗风则摇头,长叹道,“将会有大事发生了。”
不错,几年后,浩气盟成立了。
第12章亲赴
这个故事说的远了些,让我们把镜头拉回最初罢。
清晨由着罗浮仙漱洗完毕,叶晖急急地走了进来。叶英看不到,罗浮仙却看到他错综复杂的神情,不由一颤,“二庄主早。”
叶英闻言,转头向脚步声处望去,听罗浮仙问安,知是叶晖,轻声问道,“二弟何事?”
叶晖踌躇片刻,将垂在身侧的手举起来,手心的汗将那封皮浸的皱巴巴的,“大哥,李将军来信了。”
叶英平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原本闭着的眼睛霍然睁开,直直地望着叶晖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极大的惊喜和期盼,但片刻间他便将这一切都隐去平复了下来,似是疲惫不堪般合上眼,低声道,“罗姨,念给我听。”
罗浮仙自叶晖手中接过这轻薄的纸片儿,却心觉沉甸甸的,想来叶英这几月就盼这张纸险些垮掉,眼中便泛起了红,叶晖轻拍她的手,她才抑住鼻腔的酸胀小心拆开封口,展开内页。
“李某尚好,勿念。”
罗浮仙甚是不解,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只有这一句话。她又看向叶晖,叶晖也是一脸困惑状,她暗想,李承恩既能发信过来想必局势定已得到缓解,数月收不到叶英书信想必也很急迫,却为何只有这短短一句?
面面相觑间,叶英开口了。“二弟,现中原状况如何。”
叶晖略一忖度,道,“如今长安也已被攻破,流民四散逃亡,北方已全面陷入战乱。”
叶英点头,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他微微扬起脸,斑斑驳驳的阳光散落在他莹白的发丝上折射出点点光晕,“传门主令。”
当日,全庄上下皆遵从大庄主之令,叶炜开库清点军械,随后携此数千把兵器前往朔方军营助阵。叶蒙和叶凡则将庄中的大部分钱财和粮食运往长安等战乱地域,救济灾民,现于长安西市一带。庄中所有弟子,尽数竭力帮助唐军,若有叛逃狼牙君者,定要逐出师门。
待将繁事琐碎安排妥当之后,叶晖前来上报叶英,见叶英正兀自拭着佩剑,愣愣出神,便试探着喊了一声,“大哥?”
叶英回过神来,“都办妥了?”
“是的,现三弟已去准备运货的车马,四弟和小凡也已收拾好行囊出发了,大哥还有什么嘱咐么?”
“嗯,二弟,你去预备车马,点拨些愿上阵的弟子随我同往天策。”
“大哥!”叶晖没想到叶英竟是如此打算,顿时慌了手脚,“天策现已是战火前锋,危险万分,随时都有可能被攻陷!大哥你怎能以身犯险!”
叶英敛容,声色骤然冷冽了几分,“正是如此,我才要以我微薄之力多保大唐一份希望。不必多言,即刻去办吧。”
细细密密的汗珠凝聚在额头,叶晖结舌,只言片语都反驳不出,心中烦闷焦急不知如何是好,被罗浮仙默默扯住袖子,示意他到门外说话。
眼见叶晖怅然不已,罗浮仙劝他,“二庄主,你又不是不知大庄主的脾性,凡事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去做,决定好的事儿谁也拉不动他,他这次定意要去天策必是去寻李将军,便交由李将军照看好了。”
“哎,我知道啊,即便李将军心细,不曾像他人那般粗拉,但只怕那时由不得他能顾上大哥……”
“我能照顾好自己。”叶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叶晖打个激灵,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妥了。
待罗浮仙搀着叶英在车内坐稳,拉着他的手眷眷地唠叨叮嘱,可千万注意安全,好好吃饭,早日回来云云,眼看到了出发的时辰,才不舍地松开。叶英轻声安慰她几句,告诉她等事态安稳定早些归家。
叶晖一直缄口不言,叶英道他心里尚在别扭,便招呼他近前,轻抚他的头道,“二弟,山庄又要劳烦你辛苦。”叶晖仰头,盯着叶英的面容,声音晦涩,“大哥,保重。”
车队抵达洛阳已是五日,沿途以随身干粮救济难民,又散尽自身财务购得粮食赠与借宿的人家,耽搁了不少时日。
在驿站茶馆休整时,探路的弟子回报说,武牢关已封,要想入天策须从西北驿道由药师观进天策后山。而今药师观也已成为现今狼牙天策久争不下的地段,纷争频发。
叶英以斗笠遮面,垂首默然喝茶,他虽看不到,但听闻嘈杂的人声中以胡语居多,多数语气凶狠暴躁,想来是些许个狼牙的军官在此吃茶。他吩咐下去,切莫生事,待探路弟子寻来向导便赶路,弟子们都应允。
因天策实属是非之地,沿途又有山贼狼牙骚扰,实在没有愿意带路的人。半晌,弟子才以重金聘来一老乞丐,一行人赶忙起身,匆匆赶路。
那老乞儿与叶英同乘,甚是新鲜地坐在车内左摸摸右看看,又偷偷打量叶英,只见叶英的面容隐在斗笠之中看不清晰,但觉他服饰豪华,气宇不凡,便老实坐着生怕惊扰他。哪曾想叶英却开了口,“老人家可知天策现况如何?”
老乞丐呆愣片刻,因他从未想到这富贵公子也会如此敬称,哪像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见他就叫他臭老头滚远点,顿时心中好感倍生,“哎,自从这狼牙兵一打过来,我就再也没能进到天策府去啦!从前老头儿我去要点吃的,那管事的大将军会给好多干粮够吃个好几天哪,现今儿那些个娃娃们叫我快去逃难,说这里太危险莫要再来了,听说娃娃们死了好多哟,天杀的狼牙兵……”
叶英听他絮叨这许多,听闻死了很多士兵,心跳不由漏了一拍,但他性子相比数年前更甚老成,语气波澜不惊,“那曾有天策统领李承恩的消息?”
老乞丐见提起李承恩,愈加喋喋不休起来,“这可多了!可没一个准头!嗨,有说他已经死了的,有说他受了伤的,谁知道呢……那李将军是个大好人,平常可照顾我们这些个吃不上饭的,我邻居家老婆子的儿子就跟着李将军混哪,每次回家探亲都夸李将军又和善又……”
颠簸着一路,老乞丐时而掀起帘子吆喝着车夫该往哪行,倒也风平浪静并没有遇到山贼或者狼牙军。车队疾驰进药师观前门,听得前方传来厮杀声。
老乞丐收了钱,感恩戴德地连声道谢,一转眼就跑没了影。立于前门的是一少林弟子,正与狼牙突袭者棍棒相接,见藏剑弟子们来到,奋力一棍将其打飞,而后兴奋又讶异地打量着他们,“藏剑山庄也有援兵来了么,真是太好了,小僧道衍,阿弥陀佛。”
叶英摸索着下了车,由弟子引着徐徐向前,道衍见叶英来到赶忙行礼,而后才想起叶英是看不到的,尴尬地摸了摸头。叶英倒不在意,坦然自若道,“道衍师傅,叶某与藏剑众弟子前来支援,希望面见李统领。”
道衍了然,又迟疑到,“叶庄主,现天策府内道路尽毁,驿马无法通行,只得委屈叶庄主搭乘院内三元道长处的风筝前往秦王殿了。”
“无妨,请道衍师傅带路。”
一行人行至前院,叶英听得争斗声,似是相当激烈,而周遭弟子紧贴自己身旁,甚至能透过厚重的布料感受到他们僵直的后背,心下疑惑,“这里发生了什么?”
“叶庄主有所不知,方才你们到来之时正遇到狼牙突袭的部队来此挑事,驻扎在此的各门派弟子便与之厮杀起来。”道衍四顾,“不知他们何时又会卷土重来,罪过,罪过。”
话音未落,便有数个不开眼的狼牙兵挥舞着大刀围了上来。“保护庄主!”弟子们叫喊着,一拥而上将那几个倒霉蛋揍得皮开肉绽。
道衍被这惊人的战斗力唬的膜拜不已,他心想藏剑山庄的弟子如此热爱他们的掌门,简直是感人肺腑值得学习,待我回寺也要好好热爱我们的方丈。
三元道长正安顿着不断被抬运回来的伤员,分发着伤药和绷带,抬眼见叶英一行,又惊又喜。叶英说明来意,并吩咐弟子们即刻前去增援他人,而他们带来的药材等物正是当前所急需的,道长喜不自胜,几近老泪纵横。
待将物资人力等安排妥当,他二人至风筝处,道长将把手递到叶英手中,吩咐他千万抓牢莫要松手,而后将绑带缠好,便将风筝起到空中滑行开来。
叶英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脚下炮火轰鸣夹带着喊杀之声,大股硝烟和烟尘撞击在脸上相当刺鼻,心想李承恩每日都与这些相伴,不免难过起来。
双脚触及地面时,叶英还在感受着方才在空中的触感和脚下地面的坚实,接引的士兵飞快为他解下缠带,听闻他来见李承恩的,便嘟囔道,“李将军每天忙得团团转,片刻都歇息不得,你若没有要事就不要……”
身旁整理仓库的一将士忽是记起了什么,起身向叶英问道,“阁下可是藏剑山庄的叶庄主?”
叶英点头,转头寻找那人的方向,那人连忙近前,“小的曾跟随李将军前往恶人谷参战,所以认识叶庄主。”
那接引的士兵闻言大惊,只道冒犯了叶英,天策上下谁人不晓叶庄主与李将军交情甚好,不由慌乱道,“叶庄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不要在意小的胡言乱语……”
“无妨,李将军现在何处?”叶英听得他无意间所说李承恩的状况,心中甚是担忧。士兵略一思索,“李将军前去城墙探望军情,现已去了不少时辰,应该快回来了,叶庄主不妨先前去秦王殿内休息等李将军回来。”
而那将士此时已前去通报了朱剑秋,朱剑秋赶忙奔出殿外前来迎接,“叶庄主,竟不知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叶英只觉这声音甚是耳熟,在脑海中搜索一番,“这位,可是朱军师?”
朱剑秋曾陪同李承恩大醉一场,便是因叶英双目失明,那日李承恩痛哭失声,朱剑秋也为这二人倍感心痛,今日见叶英面向自己双目紧闭,神色略带犹豫猜测似在辨认,不免扼腕叹息,“正是朱某,叶庄主可随在下先行入秦王殿休憩,不出意料李将军片刻就可到来。”
叶英点头允了,伸手摸索着小步前行,触到墙壁后便顺着朱剑秋的脚步缓缓步入殿内。
朱剑秋知他生性清冷,便也没有扶他,冷天峰正比划着地图,见朱剑秋引一人进屋,定睛一看竟是叶英,瞠目结舌地望向朱剑秋,朱剑秋耸肩表示同等感受。
李承恩率众士兵击退了狼牙一波侵袭,并令徘徊在此处许久的狼牙首领伏诛,残部丢兵弃甲四散而逃,甚是高兴,心知这几日外患已得到暂时缓解,便鸣金收兵。
待他面色疲惫地行至殿门口,守卫的士兵小声叫住他,“李将军,屋里有客人。”
客人?李承恩实在想不出现下还会有什么客人敢玩儿命来这里做客。当他一脚迈进去的时候,另一只脚便滞在原地,那端坐在屋中,正与朱剑秋冷天峰攀谈的,居然是叶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还是没话要说
第13章温情
朱、冷二人好笑地看着怔在原地已然石化的李承恩,招呼他,“李将军回来了,快看谁来了。”叶英闻言,转头向门口方向,轻声询问,“李将军?”
李承恩浑身轻颤,似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双眼死死盯住那日思夜想的面庞,张了张口,除了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竟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朱剑秋与冷天峰递了个眼色,起身向屋外走去,“叶庄主与李将军有要事要谈,闲杂人等都先退下吧。”并招呼屋里的将士一同出来,几人脸上都挂着心知肚明的笑容,冷天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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