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非问:”怎么阻止?“
“对付鬼祖亲王的唯一办法,就是取出她的心脏,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恢复原貌。”
罗瑟拔出后背的刀,转身:”城内就是上万个鬼兵,要想去到主陵杀她,必须斩鬼开路。“
严非举着枪,把警惕提到最高值。
罗瑟推开城门,并没有想象中凶猛的吸血鬼,而只有遍地密密麻麻的流血尸体。
他们走到尸群中,跨过尸体,脚都快没空间落地,像走在荆棘丛林一般,只能借着一些小缝站稳。
罗瑟在一尸体前蹲下,细细察看脖子上的伤口,思忖了一会儿说:“是重生十字剑。”
沈默?
严非看着脚下流成小河的血,心里隐隐抽痛。
一人杀万鬼,应该受了不少伤吧?
那天,沈默不告而别,先行一步,原来就是为了给他开路,护他一路顺利。
可他现在在哪?
难道……是在和亲王打斗?
严非赶紧问:“罗瑟,主陵往哪走?”
他用刀尖指着前面那扇刻着浮雕的门:“门后便是。”
严非刚跑两步,顿时眼前一片昏暗,地下的尸体瞬间消失,他踩在一层厚厚的浓雾之上,看不见其他人,试着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罗瑟周身也是雾气缭绕,内心暗自说了句不好,瞬间增加防范,对着空气提高音量:“大家凝神,不能睡着,这是鬼族亲王的幻术,无限月冥,睡了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
严非听见了,闻声找去,却找不着人。
他又四处找了一圈,还是找不到,耳边一片寂静,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声无物的空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渐渐地,严非觉得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乏力,就随意原地坐着,想凝神却怎么也凝不起来,不一会儿,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猛然袭来的困意,倒地入睡。
他站在了自家门口。
还没来得及想这是真还是假,门就从里面开了。
“严非,你回来了。”
开门的人,是系着围裙的沈默,正微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不,应该是他们怎么会都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在这里了,爸妈都已经来很久了。”
严非疑惑:“爸?妈?”
“对啊,他们今天来看颜颜的。”
严非又很疑惑:“颜……颜,是谁?”
沈默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脑子这么糊涂?连我们的女儿都不记得了?”
严非指着自己的脸,三次疑惑:“女儿?我们的?”
沈默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
严非看见,他的父母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严度秋,母亲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在逗着父亲怀里抱着的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约莫四五岁。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这种温馨的感觉,真实到不能再真实。
可他还隐约记得,父母都已经在十三年前坠机身亡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他还被困在迷雾里,这是亲王弄出来的幻象。
不能当真。
严非指着女孩问:“她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梦中的沈默还自带生子功能?
沈默耐着性子解释:“去年我们领证后的两个月,你说想要孩子,我们就去福利院领养的,你给她取名叫严颜。”
严颜跑到严非面前,张开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抱。”
“好嘞,爸爸抱。”严非右手托着她,左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严非的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美好的画面,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也做过梦。
但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见了,都是虚假的。
可这个梦不一样,每一个人,每一个声音,每一个触摸,比珍珠还真。
家人安康,爱人在旁,女儿在怀,哪一个男人不想要如此惬意幸福的日子?
沈默拿下严颜放进嘴里的手指:“脏,很快就吃饭了。”
随后,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其乐融融。
吃完之后,严非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沈默来洗。
严非拿起一把刀,在指腹上割了一下,倒吸了口凉气。
沈默蹙眉:“你在做什么?”
严非看着不停往外流的鲜血,喃喃:“太真了。”
“什么真?跟我去消毒。”
严非把他拉回来,吻了他的唇,感觉是真的,就继续加深,辗转,缠绵。
沈默推开他:“你的伤口还没处理。”
他贪恋地抚摸他的脸:“真的不是做梦吗?”
沈默有些无奈地扶额:“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这就是现实,不是梦。”
“不是吗?”
沈默凑近,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他嘶了一声:“疼……”
“会疼的就不是梦,过来,感染了就不好了。”
沈默拉他去了房间,拿出药箱,开始细心地给他处理伤口。
或许,是真的?
严非看到沈默的左手中指上戴着戒指,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牵起他的手,微微眯眼:”我什么时候给你戴上的?“
沈默笑了声:”当然是婚礼的时候啊。“
如果真结婚了,谁他妈会买这么老掉牙的金戒,还不镶钻?
严非继续问:“我送你的银戒呢?”
他不明所以:“什么银戒?”
果然是被困住幻术里面。
银戒还揣在他的兜里。
严非立马掏出枪,抵在沈默的眉心:“都是假的,你不是沈默,别想骗我。”
他举起双手:“严非……你把枪放下,我就是你的沈默。”
严非现在很清醒,知道鬼族亲王在看着他,对着空气怒道:“你他妈还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砰的一声,沈默倒地身亡,所有的场景随之消失,他看了眼受伤的指腹,却是完好无损。
回到了重重浓雾之中。
严非从地上坐起,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耳边传来一个脚步声。
他下意识掏枪指着那人,原来是罗瑟。
罗瑟愣了一下,看清之后很惊喜:“严非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严非站起来,晃了晃涨晕的脑袋:“他们在哪?”
“应该就在附近。”
然后他们往前走去,没走多久,果然看见了张逸和老狗。
他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睡着了。
严非快步过去叫他,怎么叫都叫不醒,打了几下也没反应。
他的嘴角上勾,抿嘴微笑,面貌柔和了不少。
罗瑟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已停,他陷进梦里了,可能没法走出来。”
严非看着张逸,他……估计是梦见了区夏吧,才会如此留恋不返。
罗瑟转身走去老狗旁边,轻叹了口气:“它也走不出来了。”
严非看见老狗的嘴边漏了一地的口水,这货八成是梦见了吃不完的排骨。
整日就知道吃吃吃,这下好了吧,还把狗命搭进去了。
“罗瑟,有什么办法唤醒他们?”
第48章残杀
“追根溯源,只有取出鬼族亲王的心脏这一个办法。”
这是一个华丽奢侈的房间,西方中世纪宫廷风。
阿兰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膝盖,手指互扣放在下巴,琥珀色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左边的红色帘子。
神情有些着急。
哗啦一声,帘子被拉开了。
严度秋穿着白色的长裙走出来,曲线婀娜,面带娇羞。
阿兰眼前一亮,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她红着脸问:“好看吗?”
阿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如捣蒜:“非常好看。”
他在她面前单膝下跪,牵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严度秋挽着他的手臂:”我们走吧。“
阿兰和她走出了房间。
没走多久,严度秋放开他的手,退了两步。
”阿秋,怎么了?”
严度秋没说话,手里变出一把剑,对着阿兰的头颅往下一劈,阿兰倒在地上,整个身体一分为二。
混血也有永生,但死后复活的时间会比较长。
哗啦一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合起来的帘子又被拉开了。
穿着白色裙子的严度秋看见椅子上没人。
阿兰去哪了?
正在她困惑之际,一个黑袍男人走到她面前,行了一个绅士礼仪。
她认识这个人,他叫景夜,是鬼族亲王,答应用一艘飞船送他们去天外之天的银河星岛。
”度秋小姐,阿兰有事出去了,请允许我带你走去正殿。“
”哦,好。“
景夜弯起手臂,严度秋有些不适应地挽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阿兰就算要暂时离开一下,也会习惯性跟她打声招呼的。
他们走下旋转楼梯,严度秋看见不远处的楼梯口躺着一个人,他浸在血泊之中。
仔细一看,是阿兰!
严度秋感到十分震惊,欲提起裙摆跑过去,却被身边的景夜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手。
她挣扎不得,悲伤恐惧地看着他:“是你干的。”
景夜大方承认,笑道:“真聪明,一下就猜对了。”
严度秋还很天真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帮我们的吗?”
景夜无耻地赖账:“我有说过吗?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不记得了。”
“你……卑鄙!”
严度秋想打他,另一只手又被他抓住了,动弹不了。
“我可以帮你救他,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心如白银,泥炉九炼,不染秽,濯清莲出,不妖媚,乃至纯。
至纯之魂不能强取豪夺,否则会破坏它的纯度,影响吸收。
严度秋并不知道,混血也是可以自己复活的,只是花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严非和罗瑟没有被幻术所控,成功走出了迷雾,来到主陵。
这是一个宽阔的正殿,像是众臣朝拜的地方。
中间是一条铺着鲜艳红地毯的大道,两边是均匀分布的火炬,烧得正旺,不知哪里总吹来一股阴风,火焰不时左右摇摆,像狂舞的原始野兽,扭曲了他们映在地上的影子。
尽头处有十几段阶梯,形成一个高台,上面放着一副黑色棺材,没有盖,红光柱从里面射上天花板,与城堡顶端上的黑洞相接,不停吸食黑影。
浓浓的血腥味随风吹来,恶心的味道令人作呕。
高台旁边停着一艘奇形怪状的船,应该就是沈默告诉他的那艘飞船。
这么说来,秋秋和阿兰还没离开,他们就在这里,沈默也在。
严非试着喊了几句:“秋秋,沈默……秋秋,沈默……”
除了他的回音,没人答应。
突然,呼的一声,棺材旁边的那盏火炬亮起,一个黑袍男人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神情傲慢邪恶。
“不用喊了,你的好妹妹在这。”
男人把一具尸体随手扔在严非的脚下。
“秋秋!”严非悲痛地把她抱在怀里,看见了她的死状。
皮肤青紫、眼睛枯竭、眼珠爆出、嘴唇呈圆形。
灵魂……被抽走了……
严非双手颤抖地抚上她的脸,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秋秋……哥哥来了,哥哥在这……”
他的情绪收得很快,平静地抱起她,轻轻地放在脚落,整理了一下她的白色裙子。
严非眼神放狠,转身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景夜连开三枪。
景夜右手托脸,高高在上地安坐,眼看那三枚子弹疾驰而来,也不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就在快要射中的时候,一扇白色的翅膀挡在景夜面前,子弹都被吞进了羽毛里。
洛恺收起翅膀,看见了杀使,语气轻蔑:“罗瑟啊,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罪使洛恺,你私通鬼族,危害人界,已经触犯了协会的大忌,还不知罪?你若愿意忏悔,跟我回去接受惩罚,会长自会从轻发落。”
洛恺嗤笑一声:“这些话说得真好听,可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们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在我实施净化世界的计划之前,我早已下好了不回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