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2363 字 2023-09-27

邀我们俩。

顾茫笑道:他也不嫌我是个恶人。

你忘了么。墨熄将江夜雪的书信卷起来,轻轻往顾茫额前敲了两下,玉简是他帮我修复的,我当时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你在他面前也已经不是一个叛臣。他一向很聪明,尽管没人跟他解释前因后果,但我想他也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顾茫没吭声。

墨熄顺手揉了他的发髻,去吧,你也好久没和别人一起热闹过了。你想江兄吗?

顾茫点点头。

江兄也一定很想顾帅。就是在他婚礼上,不管不顾为他吹了一曲凤求凰的那个小疯子。他一定很高兴你能过去。

顾茫垂下柔软纤长的眼来,像是往事被撬开了磐石一角,流露出下面隐忍着的委屈,那一瞬间,墨熄看到顾茫的眸梢有些红了。

江夜雪的私宅在城北一个幽僻清净的角落,正是他当年成亲时墨熄赠与他的那一套小院。这么多年了,他如今已是学宫大长老,酬薪不菲,但他一贯节俭,又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也没有再换过。

端阳时节,路上洒雄黄的,卖香囊的,舞着菖蒲叶子驱邪的,热热闹闹满街满巷的人。为了避人耳目,墨熄他们是坐马车来的,抵达江府后,他俩都不由地怔了一下。

他们原以为江夜雪只会一个人在家,却不料还没进门,就听到两个年轻后生脆嫩的笑闹

先是个少年在说话:我不是妖怪,你对我洒雄黄酒也没有用。

然后传来一个更稚气的嗓音,咯咯地带一串笑,是个小姑娘,听起来只有七八岁,嗓音柔柔道:那你对我洒洒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妖怪。

转过照壁,看到小院里已经挂了艾叶蒲草,挂了龙舟灯笼。那俩正在玩闹的人一个大,一个小。大的穿着白底金边的衣裳,金色配环束着发辫,额间缀着金银点翠的攒珠勒子,腰间配着彩绸织就的梅花香包,正是岳辰晴。

小的却是个穿着五毒彩衣的丫头,臂上系着五色丝线笼成的厌胜佩饰,手里提着一只蜈蚣形状的小纸鸢,岳辰晴正蘸着雄黄往她额头上画王字。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顾茫,不由地喜上眉梢:哎呀!大哥哥!

原来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长丰君那位患了狂心症的女儿。顾茫没料到在江夜雪家中能碰上他们两位,不禁有些意外,又有些无措:小兰儿你怎么在这里?

先生让我来的,我最近一直住在先生家里。小兰儿依旧是羞羞怯怯的,不过瞧上去比从前开朗了不少,她睁开岳辰晴的手,兔子般忐忑又雀跃地蹦到顾茫面前,先生说大哥哥今天会来陪我们过端阳,我还以为他哄我,没有想到是真的呀!

岳辰晴也一副早就知道他们回来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羲和君,顾呃他也不知道该称呼顾茫为什么,直呼名字现在肯定是不行了,顾帅又是触了君上的逆鳞,若是叫顾茫大哥之类的,听上去他好像和墨熄成了一个辈分,于是斟酌片刻,笑道,顾师叔。

墨熄颇有些意外道:你今日也来江兄这里过节?

是啊。

那你父亲

唉,别提了,我之前想让大哥回家来过端阳,结果只试了一嘴,就被我爹骂的狗血淋头,叫我不要跟岳辰晴说到这里,往内庭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叫我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说完之后,又忙补了一句:羲和君你不要介意,我爹爹他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他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总是发脾气,疑神疑鬼,他连我都骂的很难听呢。我和伯父都商量过了,等这段时日忙过,就带他去老封地的浑天洞里修养精神,他要是身体好一些,讲话也就不会那么不中听了。

墨熄道:你总算愿意认他这个大哥了?

岳辰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江大哥他,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好,对四舅也好,岳家这样对他,他也从来不说岳家的坏话,以前我听风就是雨地那样对他,是我做的不对。

顾茫在旁边一边蹲着逗小兰儿玩,一边听着岳辰晴的述白,这时候抬头笑看着他:你能愿意认他,能来陪他,他一定很高兴。他以前就跟我们说过,要是逢年过节有些个亲眷往来就好了。你啊,慕容楚衣啊,要是都能陪陪他就好了。

一听到慕容楚衣的名字,岳辰晴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四舅他不要说对江大哥了,他最近对我都不太好。听府上的人说,四舅他似乎是想搬出岳府一个人住去。

第138章妻灵牌

慕容先生要搬出岳府?顾茫吃了一惊,那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岳辰晴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摩挲着自己的驱邪香囊,神情瞧上去很是难过,但又有些心灰意冷。

这种状况从来没有在岳辰晴身上出现过,岳辰晴追着慕容楚衣那么多年,有过失落,有过伤心,有过不甘,唯独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疲惫。

大抵是一个人的心终归是肉长的,长久以来的热忱得不到任何回报,最终还是会有冷却耗尽的一天。更何况同为他的长辈,同为炼器大宗师,江夜雪待他则是和慕容楚衣全然不同的宽容态度,如此比对之下,其实很难不生出动摇之意。

四舅之前就说过,他和我们身上流着的是不一样的血,也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亲人看过,之所以一直留在重华,只是想报我娘收养他的恩情。现在他大概觉得我也弱冠了,恩情也报完了,所以所以他就想走了吧。

岳辰晴的手指在绳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可能是想四海云游,寻找自己真正的亲人,也可能只是嫌我们烦了,想搬得离我们远一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反正我的话,他他始终都是听不进去的

墨熄和顾茫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这实在是没法说什么,该说什么呢?

岳辰晴不是他们的亲人,慕容楚衣更不是,别人家的事情,外人总是不方便多言的。

正尴尬时,忽听到身后珠帘璁珑。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兰儿,小姑娘欣喜又乖巧地迎将过去,一迭声地唤道:先生先生!

院中的几位一齐回头,见江夜雪从内堂里坐着木轮椅出来了,他今日穿着件青蓝色的衣裳,一头墨发由青玉发扣扣着,垂在肩头。他笑着摸了摸小兰儿的头发,小兰儿欢欣道:我来给先生推轮椅。

好啊。

小丫头就把蜈蚣纸鸢往背后一背,绕到江夜雪身后把他推到了院子里。

江夜雪抬头,眉眼柔软,笑道:我在里头调避祟香包,一时没听着动静,怠慢了。墨兄,顾兄,端阳安康。

人齐了,这青石铺就的小院子便涣然热闹起来。

江夜雪的家里没有佣人,洗芦苇,拌糯米,这些都要他们自己动手。不过正是这样才觉得人间正好,岁月安平。

岳辰晴和小兰儿年纪轻,举止活络,一大一小两个后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一会儿往露天的炤台里添火,一会儿搬来大桶大桶的井水来浸粽叶。

顾茫坐在小板凳上,卷着袖子搅糯米,看着这两人热火朝天的样子,摇头道:这样恐怕不到中午,他们就能把水缸里蓄积的水都用完。

就是要用完才对啊。江夜雪笑着说,端阳要取午水,午时阳气最盛,传闻里这个时候储藏的水源能够辟邪除瘴,你从前不是最信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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